【追踪】蓝天格锐主犯钱志敏在英国承认比特币洗钱指控
涉大量中国投资者的英国最大比特币洗钱案有了最新进展。
当地时间9月29日，中国天津蓝天格锐特大非法集资案主犯钱志敏在伦敦南华克刑事出庭受审，期间承认关于比特币洗钱的相关指控。
图为钱志敏照片
一位蓝天格锐受害人向界面新闻证实了上述进展。但对于接下来能在多大程度上追回损失，他们也都心里没底。
鉴于钱志敏已认罪，英国方面会启动财产没收程序。此次庭审预计持续12周。多名中国受害者将在天津的法院远程视频出庭作证。
今年47岁的钱志敏（曾化名张亚迪、花花）于2024年10月21日在接受庭审时对所有的洗钱指控均表示不认罪。她的律师表示：“钱志敏否认所有犯罪行为指控，并打算积极抗辩此案。”当时与她一同出庭的还有一名叫“Senghok Ling”的同案被告，后者对一项在明知是犯罪财产的情况下参与洗钱的指控同样拒不认罪。
该案的审理过程备受关注，原因在于钱志敏还是8年前天津蓝天格锐非法集资案的幕后主谋，以她为首的犯罪团伙被指控将这些资金换成比特币资产后逃到英国消费。被卷入其中的12.8万名中国投资者一直在积极追偿，但却始终面临跨境追债，虚拟货币权属、价值转换等多重困境。
受委托的律师已经帮债权人向英国高等法院提交了民事追偿申请。
就此，英国检察署专门告知中国受害人：该机构已就英国方面从钱志敏方面冻结的资产启动民事追偿程序，在该程序进行到《2002年犯罪收益追缴法》第281条所规定的进展之后，才会进行国家间的接触。
如果没有其他个人或实体对犯罪资产主张权利，那么一半将归英国警方所有，另一半则划归英国内政部，目的是便于处理犯罪所得收益，以及阻止进一步的犯罪。
2017年，中国七部委联合叫停了各类代币发行融资活动。当时全国共立案侦办非法集资案件8600起，涉案金额超亿元的案件达50起。其中蓝天格锐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资金达430亿元人民币。
案发后，钱志敏通过英联邦国家的伪造护照逃出了国外，并随身携带一部装有加密钱包的笔记本电脑，该钱包内存有事先通过下属的火币账号转出的比特币。
抵达英国后，她在伦敦招聘了一位叫温简（Jian Wen）的华裔女子，协助自己在瑞士、意大利、希腊等欧洲各地考察，目的是将非法所得进行房产、汽车、珠宝等大宗消费。
与此同时，英国金融监管局开始打击通过加密资产洗钱的犯罪行为。2018年，钱志敏和温简试图直接用比特币购买一幢价值2350万英镑的豪宅，最终因资金来历不明而引起了警察关注。
Jian Wen与钱志敏共住的英国豪宅 图/网络
随后温简被警方拘捕，但钱志敏提前逃匿。据悉后者在躲避追捕时曾计划投资未被国际社会承认的东欧微型“国家”利伯兰，打算在当地获选“领导人”，并建设欧洲最大的佛教寺庙、机场后获得外交豁免权。利伯兰自称要通过加密货币投资来打造欧洲的避税天堂。
伦敦警方在新冠疫情期间反复对两人及其住所进行搜查，最终依据《2002年犯罪收益追缴法》冻结了6.1万枚比特币，规模为该国历来最大。直至上述民事追偿程序结束，或高等法院发出进一步命令之前，这些资产会一直保持冻结状态。
英国《2002年犯罪收益追缴法》规定了以犯罪收益为对象的刑事没收制度，以及以违法所得为对象的民事追缴。2024年3月18日，陪审团认定温简参与洗钱罪名成立，后者随后被判入狱6年零8个月。
钱志敏则于去年4月在英国归案，并在5月22日以张亚迪的身份与Senghok Ling一同在威斯敏斯特地方法院首次出庭。关于后者的身份和涉案细节，目前没有进一步的公开信息。
此前报道
全球最大"比特币洗钱案中案"落槌 华裔女子获刑6年8个月
英国伦敦的一家法院对一起涉及比特币的洗钱案作出量刑裁定，一名华裔英国籍女子因协助雇主洗钱获刑6年8个月。
这起案件也因为“英国警方查抄6.1万个比特币”，以及多年前发生在中国的一起400亿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备受两国投资者关注。
法官：毫不怀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公开资料显示，本案被告人Jian Wen出生于中国，2007年怀孕7个月时跟随丈夫Marcus Barraclough赴英。后因丈夫“有暴力倾向”，两人在2010年离婚，Jian Wen带着儿子生活，一边工作、一边攻读法学、经济学文凭。
2017年时，正在伦敦中餐馆打工、居住在地下室里的Jian Wen看到一份“招募管家”的广告，而背后的雇主正是化名为“Yadi Zhang”的钱志敏——蓝天格锐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的幕后主使。根据当时的警方通报，该案涉及资金达430亿元，来自31个省、市、自治区的12.6万名投资者卷入其中。
东窗事发前夕，钱志敏使用假护照，带着装有加密钱包的笔记本电脑辗转逃至英国伦敦。由于语言不通，她急需一名华人来处理生活事务，以及将比特币换成房产、珠宝等。
据英国警方披露，在成为钱志敏的助理后，Jian Wen瞬间进入了“奢华的生活状态”——从地下室搬进月租1.7万英镑的六居室公寓，大肆购买奢侈品并开始“环球旅行”，同时在欧洲、迪拜多地购买房产。
Jian Wen在德国旅行 图/伦敦警察厅
然而，当Jian Wen试图购买多处价值千万英镑的伦敦豪宅时，触发了英国的反洗钱程序。基于她在2016/2017年仅申报了5979英镑的收入，同时她也无法解释支付购房款的比特币来源，英国警方在2018年10月31日搜查了她的住所，并查扣了藏有比特币的电脑。
具有戏剧性的是，英国警方直到两年半后才发现电脑里藏着高达6.1万枚比特币。同年5月Jian Wen被捕归案，而钱志敏则在警方试图问讯她前逃离英国。
警方在豪宅中缴获的现金 图/网络
历经过去几年的多次审理，伦敦南华克刑事法庭的陪审团在今年（2024年）3月裁定，Jian Wen在2017年至2022年间“为一名中国女子洗钱150比特币”的罪名成立。Jian Wen始终拒绝所有针对她的指控，并计划对定罪提出上诉。
在本周五（2024年5月24日）庭审中，Jian Wen的辩护律师Mark Harries表示，Wen在成为罪犯前就已经是受害者了，毫无疑问她是被所谓的“策划者”欺骗和利用。她只是“按下比特币交易按钮的中间人”，并对自己行为的犯罪程度认知有限。
检察官Gillian Jones则强调，Jian Wen是受到“贪婪”和自己经济利益的驱使，而不是受到胁迫、恐吓或剥削的影响，并且她也是操作自己加密钱包的决策者。
很显然，本案法官Sally-Ann Hales最终没有采信辩方的说词，在周五宣判时她对Jian Wen说：“这是一种复杂且涉及重大计划的犯罪行为，我毫不怀疑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那...钱志敏呢？
在Jian Wen被捕后，有关钱志敏下落的线索便中断了。不过根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消失许久的钱志敏已经在今年4月回到伦敦，遭到羁押并出庭面对英国检方的刑事指控。
据悉，皇家检察署指控她自2017年10月1日起至今年4月，在伦敦和英国多地持有、获取和使用犯罪财产，也就是加密货币。
有一点令人在意的是，钱志敏在提供给法院的信息中声称自己的出生日期是1990年11月10日，但综合各方信息，她实际应该是在1978年出生。
通过翻译，钱志敏当庭表示不认罪，但也没有申请保释。法官决定她将继续留在看守所里，并将此案转交给此前审判Jian Wen的南华克皇家刑事法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