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柔攥着书包带的手指节发白。教室后排传来窸窣的嗤笑，陈浩把玩着从她课桌里翻出的丝袜，浅肤色网纹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这是今早母亲周岚出门前穿的那双。

"原来你妈穿40码啊？"男生故意拖长的尾音引得哄堂大笑，几个跟班用圆珠笔在丝袜上戳出破洞。小柔盯着讲台缝隙里渗出的水渍，那是十分钟前他们逼她跪着擦完整层楼时留下的。

家政公司的制服沾着油渍，周岚冲进教师办公室时，正撞见女儿蜷在储物柜角落。散落的丝袜碎片像褪色的蛇皮，教导主任的茶杯在桌面规律震动："孩子们打闹而已，家长也该注意自身形象。"

深夜的台灯下，小柔用创可贴粘合被踩碎的手机屏幕。班级群弹出新消息，陈浩上传的偷拍视频里，母亲弯腰整理会议室座椅时，裙摆边缘闪过半截丝袜。评论区瞬间被龌龊的emoji淹没，某条匿名留言让她瞳孔骤缩："明晚七点，实验楼顶见。"

暴雨冲刷着褪色的"优秀家长"锦旗，周岚攥紧包里的水果刀。天台铁门吱呀作响的瞬间，三十八码高跟鞋精准踩住阴影里伸来的手。当年纺织厂女工单挑整个装卸队的狠劲在血脉里苏醒，她扯下对方口罩时，却摸到女儿校服第二颗纽扣。

礼堂吊灯在周岚头顶摇晃如断头铡。本该播放优秀学生视频的荧幕，此刻定格着实验楼监控画面：穿校服的身影将陈浩推下天台，慢镜头里坠落的男生手中攥着半截丝袜。教导主任擦着汗解释"技术故障"，台下家长们的手机却接连响起消息提示音。

小柔站在消防通道的阴影里，看着母亲被警察带走。那夜天台的真实场景在脑海闪回——陈浩举着打火机逼近时，是母亲用高跟鞋踹碎了通风管道。坠楼男生指缝间残留的不是尼龙丝，而是周岚为保护女儿被铁网割破的手掌纹路。

三个月后，法院撤销诉讼的邮件和退学通知同时抵达。周岚在女儿书桌底层发现泛黄的日记本，2019年3月14日潦草写着："陈叔叔说妈妈穿丝袜接客，我不信，可他手机里有视频。"压在下面的U盘插进电脑，赫然是教导主任与某位家长在酒店走廊交叠的身影。

家长会重启当日，礼堂穹顶突然降下巨幅投影。三十八双不同尺码的丝袜组成血色问号，每双都标注着日期与转账记录。周岚穿着家政公司制服走上讲台，袖口露出的疤痕蜿蜒如审判之剑："这些是过去五年，各位委托我'特殊服务'的凭证。"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小柔正把母亲的高跟鞋摆进证物箱。天台那夜，周岚塞给她的纸条被汗水浸透字迹："真正的武器不是利刃，是他们害怕曝光的秘密。"窗外玉兰树摇晃着洁白花瓣，像极了那晚暴雨中纷扬的丝袜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