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牛热点｜“女教师在3人微信群聊八卦被拘”案一审未当庭宣判，传播顺序、是否构成散布成争议焦点
2024年12月3日凌晨1点左右，林女士（化名）的家门突然被警察敲响，才得知自己卷入到一起谣言传播案件中去，而前几天她正好在两个三人微信群并和两位好友私聊讨论过此事。林女士构成诽谤被行拘2日。此后林女士一纸诉状将天台县公安告上法庭，该案于9月24日一审开庭，林女士告诉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该案法院并未当庭宣判。
三人群中讨论谣言被处罚
女教师起诉警方要求撤销
据林女士被行政处罚的决定书显示，现查明2024年11月26日，林女士在未核实信息真实性的情况下，将关于天台中学女老师李某（化名）卖淫的不实信息在微信群名为“果冻局长群”进行传播，并通过微信将该信息传播给钱某（化名）。11月28日林女士又将该不实信息在微信群名为“仙女下凡”进行传播。后该不实信息扩散，对李某的名誉造成不良影响。案发后林女士到公安机关处投案。林女士的行为已经构成诽谤，且给李某的正常工作、生活、身心健康、名誉造成较大影响，系情节较重。经查证，林女士属主动投案，向公安机关如实陈述自己的违法行为，对其减轻处罚。决定给予林女士行政拘留二日的行政处罚。
据悉，“仙女下凡”群中的另一女教师孙某（化名）也被处以2日行政拘留。另一名和林女士私聊此事的教师钱某也被处以4日行政拘留，但因怀孕未被执行。
林女士收到的行政处罚书
“我被带走的时候就很明确地告诉他们，我和其他两位朋友都不是消息源，所以就把手机里的所有信息告诉了警方。”林女士告诉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果冻局长群”是他们的三人家庭群，里面只有她和父母，“仙女下凡”群则是闺蜜群，里面同样也只有三个人。
根据林女士的起诉状显示，她的此次诉讼请求为：撤销天台公安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书》、天台公安赔偿林女士被拘留期间的经济损失、判令天台公安向林女士赔礼道歉。天台县公安局工作人员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称，此事法院在进行处理，他们不清楚也不方便透露情况。据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获取到天台县公安局的答辩状显示，2024年12月1日，天台公安接李某报案称被人诽谤，且在天台县内传播较广，对其正常工作、生活、身心健康、名誉造成较大影响，警方立案调查。
谣言传播顺序引争议
相关聊天记录披露
林女士告诉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9月24日的庭审从上午开始持续了约4个小时，下午一点多才结束。“天台县公安有代表出席庭审，外加两位诉讼代理人。”林女士认为，天台县公安作出的行政处罚从事实依据到法律依据上都存在问题。
林女士表示，事实方面她认为警方行政处罚书中认定的信息传播顺序有误，“他们认为我是去年11月26日先将涉案信息发到我们的家庭群。当庭我的律师让警方就此出示相关证据，但他们现有的证据无法证明。但我这里的聊天记录显示，我是在谣言已在社会面流传的前提下，并向钱某求证之后，才在家庭群里发出。”
据林女士向记者提供的聊天记录显示，11月26日中午12时，孙某在“仙女下凡”群发了一段语音称“天台中学有女老师卖淫”并称“实验中学有老师和学生恋爱”。26日15时43分，钱某通过私聊告诉林女士“天台中学一名女老师卖淫被抓走了”；26日16时42分，林女士在“果冻局长群”表示，“天台中学要么有位女老师miayin，要么有位男教师piaochang”。
林女士提供的部分聊天记录
11月26日18时09分，钱某私聊林女士称“听其学校老师说真的有个女的卖被抓”；26日20时09分，孙某私聊林女士称上述消息中的女教师是李某；26日20时22分，林女士私聊钱某称上述信息中的女教师是语文组的年轻老师；11月27日上午10时42分，钱某与林女士私聊，确认上述传言中女教师为李某，钱某还将传言的细节告诉林女士。27日上午10时52分，林女士将此事发在“果冻局长群”。
27日19时46分，周某在“仙女下凡”群里发布照片，称她哥哥说这就是卖淫的老师，11月28日上午10时21分，林女士在“仙女下凡”群里发了天台中学公众号里的两张李某与其他人的合影，并附言称：“好像是这个。”随后询问“被拘留了？”周某回复称“照片怎么这么不一样。”林女士表示，此后该群聊就再未讨论过这个话题。
天台警方的答辩状中称，经深入调查查明，2024年11月26日，林女士在未核实信息真实性的情况下，将关于天台中学女老师李某卖淫的不实信息在微信群名为“果冻局长群”进行传播，并通过微信将该信息传播给钱某，钱某后将该不实信息散布至两微信群。11月28日，林女士又将该不实信息在微信群名为“仙女下凡”群进行传播。后该信息扩散。
警方称原告和朋友私聊形成二次传播
是否构成散布双方意见不一
天台警方在答辩状中表示，林女士虽未直接将该信息向公众散布，但其通过微信群、私信等方式该信息传播给亲密关系的家属以及朋友，该行为仍然构成散布。林女士这种点对点的散布，基于特定的熟知关系，往往会让信息接受者造成可信度极高的假象，大大提高二次传播的风险。而林女士的闺蜜钱某恰恰就实施了二次传播的行为。基于网络快速传递的特殊性，该不实信息被大量扩散。
林女士告诉记者，钱某后续将该消息二次传播到两个6人群，“但警方并无证据证明这6人群的传播，与社会面的广泛传播之间存在联系。”
林女士觉得，她只是对听闻的事实没有认真地加以分辨，在关系亲密的小范围的闺蜜和家人的特定成员之间进行闲聊的行为，不能认定为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行为。“两个三人群聊分别为闺蜜群和家庭群，是在有亲密关系的特定成员范围内的闺蜜和家人之间的内部讨论，没有向外部社会上不特定的人散布的客观行为。具有私密性和隐蔽性，不会也不可能导致李某的社会评价被降低，与李某的工作、生活、身心健康、名誉受到影响没有因果关系。”
天台警方还认为，林女士曾系天台中学老师，即李某目前工作单位。林女士因孙某向其确认第三人李某身份时，获知关于第三人卖淫的虚假信息。钱某向其询问时，林女士将获知的虚假信息散布给钱某，后钱某又将该虚假信息散布出去。林女士因其曾与李某同单位的身份，对不实信息内容的“知情性”更具杀伤力，更容易被其他人所听信。林女士未核实信息真假，主观上存在明显的过错。
林女士告诉记者，当时大家都在聊这个事，她与谣言的主人公李某并不相识，“我讨论这个事并非针对李某，如果我有问题也只是觉得于私德有愧。”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徐韶达
校对 盛媛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