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鞋成堆散落，水瓶被踩得扁平，礼炮喷出的彩纸残片，撕裂的旗帜与衣物碎片混杂着折断的木杆，遍布各地的大量垃圾……当地时间9月28日清晨，行人和外出采购牛奶的居民穿过这片空旷场地时，眼前的凌乱与前一夜的喧嚣形成强烈反差。
9月27日晚，印度南部泰米尔纳德邦卡鲁尔市一场政治集会发生大规模踩踏事件，造成至少40人死亡、近百人受伤。据报道，多数成年死者的年龄集中在18至30岁之间。一名参与救治的卫生官员表示，死亡人数可能还会上升。
一位当地居民告诉媒体：“我70多岁了，从未见过政党活动中发生如此严重的踩踏事故。”
印度总理莫迪也在社交平台发文，称这起事件“令人深感悲痛”。
当地时间9月27日，印度泰米尔纳德邦，演员出身的维贾伊在竞选活动中 图/视觉中国
延误7小时的混乱集会
9月27日，印度明星政客、“泰米尔胜利联盟”（TVK）党创始人维贾伊宣布在卡鲁尔举行大规模政治集会。
51岁的维贾伊是泰米尔语电影业30年来最具票房号召力的演员之一，曾出演多部商业大片。2024年，他在出演动作惊悚片《史无前例》后，宣布息影并投身政坛，成立“泰米尔胜利联盟”。目前，他正率领政党积极备战2026年初的泰米尔纳德邦议会选举。凭借强大的明星效应，他的每一次公开活动几乎都能吸引大量观众。
在社交媒体账号宣布维贾伊计划于27日中午抵达后，从当天上午9时开始，人群不断聚集。由于缺乏足够的食物和饮水，现场秩序逐渐混乱。在超过30摄氏度的高温下，等待的人群愈发焦躁。维贾伊的迟到进一步恶化了局面。许多人在烈日下苦等，不敢离开座位，甚至放弃去吃午饭。
组织方原本预计参与人数约1万，但警方估算现场人数至少达到2.7万，数量远超预期，公共道路和会场被彻底挤满。这场原本作为政治庆典的集会，几乎注定了走向失控的结局。
直到晚上7时40分，维贾伊才抵达，比预告时间晚了七个多小时。此时，大批群众已忍受数小时煎熬，已有民众因体力不支晕倒。
维贾伊的车队驶入会场，人潮再次涌动。跟随车队而来的支持者加入，使得人群更加密集。为了给巴士让路，有人被推搡跌倒，压在发电机和电视转播车的棚子上，引发踩踏。
为了一睹维贾伊，有观众爬上树枝，却不慎坠落在人群中，进一步加剧混乱。“这是造成惨重伤亡的原因之一。”一名赶赴现场的高级警官表示。
视频显示，惊慌中的人们一边尖叫求救，一边拼命向上攀爬寻找呼吸空间。孩子们被架在父母肩头，目光紧盯远处维贾伊乘坐的巴士。随着人群愈加密集，部分民众开始窒息倒下。维贾伊最初试图往人群中投掷水瓶，却未能意识到局势的严重性。
幸存者用“令人毛骨悚然”描述了当时的恐慌。“我突然被人群推倒，完全没有活动空间，随后就晕了过去。”卡尼什卡告诉《印度教徒报》。来自埃罗德县的卡尔蒂克认为，糟糕的筹划，再加上警力严重不足，都是悲剧发生的原因。
另一位幸存者苏丽娅则表示，现场拥挤的场面，让人几乎没有立足之地，也导致救护车无法进入，耽误了救援。
“我们大声呼救，动弹不了。人们互相压倒，根本无法呼吸。”来自纳马卡尔县的西瓦桑卡里向《印度斯坦时报》回忆。
事故发生后，维贾伊迅速离开卡鲁尔，从特里奇机场搭乘私人飞机返回金奈，并未接受媒体采访。据消息人士透露，他在返程途中已获悉伤亡情况。随后，维贾伊在社交媒体上发文：“我的心都碎了，我沉浸在难以忍受、无法言喻的痛苦中。向遇难者家属致以最深切的哀悼，并祈祷伤者早日康复。”
踩踏事故现场
明星政客被立案调查
“在本邦历史上，从未有过政党集会导致如此大规模的人员死亡。”惨剧发生后，泰米尔纳德邦首席部长M.K.斯大林第一时间回应称：“我站在这里，心情沉重，卡鲁尔的惨剧令人痛彻心扉。”他已下令各部门全力配合，将伤者紧急送往医院。
在卡鲁尔政府医院，医护人员彻夜救治伤员，救护车来回穿梭。
当地时间9月28日，印度泰米尔纳德邦，踩踏事件发生后，亲属在医院帮助正在接受治疗的伤者 图/视觉中国
根据官方数据，至少150人入院接受治疗。截至9月28日，踩踏事件已造成40人死亡、近百人受伤。遇难者中包括17名女性和9名儿童。
惨剧发生后，维贾伊返回金奈，并承诺向遇难者家属每人提供200万卢比（约合人民币16.1万元）赔偿，同时向近百名伤者提供每人20万卢比的救助。
尽管“泰米尔胜利联盟”方面坚称，集会严格遵守了警方的规定。但由“民主进步联盟”（DMK）领导的泰米尔纳德邦政府严厉谴责维贾伊及其团队在集会中违反规定。“民主进步联盟”发言人萨拉瓦南批评道，组织方未能妥善安排饮用水和食物，导致人群中有人晕倒，“从第一天起，他们就不愿听从警方提出的条件，并且故意违反了这些条件”。
近年来，大规模人群聚集在印度屡屡引发惨剧。今年1月，大壶节期间，数万人涌入恒河沐浴，造成至少30人死亡；去年7月，北方邦一场宗教集会发生踩踏，造成121人死亡；今年6月，班加罗尔一场板球冠军庆典中，11名球迷不幸遇难。
对于维贾伊而言，这也并非他首次遭遇安全质疑。去年10月，“泰米尔胜利联盟”成立后的首次集会便造成至少6人死亡。尽管警方要求缩减车队、调整场地，但参与人群的规模多次超出当地基础设施的承受能力。
据消息人士透露，卡鲁尔的踩踏惨剧发生后，由于担心“公众的不满可能转向他”，维贾伊的住所已加强安保。与此同时，泰米尔纳德邦政府已下令开展调查。“泰米尔胜利联盟”多名高层干部，包括创始人维贾伊、秘书长阿南德以及卡鲁尔区负责人马蒂亚扎甘，已被警方以过失杀人和危害公共安全等罪名立案调查。
记者：郑立颖
编辑：徐方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