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维新会，高市早苗当首相稳了？
新华社援引日媒19日报道，执政党自民党与在野党日本维新会已就联合执政达成一致，双方将于20日签署相关协议。这意味着自民党总裁高市早苗已基本确定将在21日的首相指名选举中当选日本第104任首相，也是历史上第一位女首相。
有评论把自民党与维新会的联姻比作一场“闪婚”。两者为何能走到一起？如果高市出任首相，面临哪些执政挑战？这个鹰派人物又将如何影响中日关系走向？
高市早苗，又行了？
日本首相指名选举在国会众参两院进行，在第一轮投票中得票过半者即可当选；若无人获得过半票数，得票数居前两位者将进入第二轮投票，得票多者获胜。
自民党当前在众议院共465个席位中拥有196席，日本维新会拥有35席；自民党在参议院全部248个席位中拥有100席，日本维新会拥有19席。外界普遍认为，由于在野党阵营无法团结一致，即使进入第二轮投票，高市早苗也将胜出。
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资深研究员、上海日本学会顾问吴寄南指出，“自维联姻”有几方面原因。
第一，双方各有算计，各取所需。自民党要保住执政地位，维新会则想利用中央政府资源，实现从地方政党向全国政党的转型。
具体而言，自民党这边，自公执政联盟破裂后，高市早苗直面“当得上党首却做不了首相”的风险，日本三大在野党（立宪民主党、日本维新会、国民民主党）在众院合计席位数为210席，这还没算上公明党的“加持”。面对可能第三次被在野党赶下台的不利局面，自民党保住执政地位的急迫性可想而知。
自民党“相中”维新会还在于，维新会在政治立场上同样偏右，众院议席数比公明党多出11席，这让自民党距离跨过“过半议席”门槛更近一步。
维新会这边，它作为一个地方性政党，核心政策是“大阪副首都构想”，但两次公投均以微弱差距遭否决，它在2024年众议院选举中比例代表区所获选票与2012年相比几乎腰斩。该党希望在中央政府助力下实现这一构想，高市早苗此时向维新会抛绣球可谓“正中下怀”。
吴寄南介绍，由于维新会是一个比较年轻的政党，很难选出有资历的成员担当政府要职，因此采取“内阁外合作”方式——参与执政但不寻求阁僚位置，在国会中支持该政府，以换取政策让步或其他资源。日本历史上曾经有过这类“内阁外合作”。
第二，这也是自民党和维新会相互妥协的结果。
双方在修宪、外交与安全保障、能源等基本政策上容易达成一致。但自民党不能接受维新会“禁止企业团体向政党提供政治捐款”这一主要诉求。最终，维新会改而将“削减国会议员额定议席数”作为与自民党联姻的“绝对条件”，自民党已原则上予以接受。
第三，三大在野党的分裂为“自维联姻”创造条件。
此前，日本立宪民主党代表野田佳彦表示可能支持国民民主党代表玉木雄一郎角逐首相。但国民民主党方面认为在野党联合必须具备政策一致的基础，它有关重启核电、强化安保等主张，未得到立宪民主党认同。在野党整合由此出现障碍。
吴寄南指出，尽管野田佳彦感叹维新会“受骗”，玉木雄一郎痛斥维新会“背叛”，但维新会大概率不会与其他在野党重谈合作。这也意味着高市早苗当选首相几无悬念。
“闪婚”的痛苦
现在最大的悬念是，有望成为日本历史上首位女首相的高市能否应对内政外交多重挑战？会不会成为又一个短命首相？
吴寄南认为，高市的新政权可能走不远。
在内政方面，她面临先天不足。一是无法弥合自民党内的矛盾分歧。
“虽然她当选后表示争取举党一致，但实际上却背道而驰。”吴寄南说，“例如，党内高层人士布局，就有很强的论功行赏的意味。”
高市早年追随前首相安倍晋三，以后又傍上了麻生太郎。此次她能在党首选举中获胜也归功于麻生，因此高市让麻生太郎重新出任副总裁，让麻生太郎的妻弟铃木俊一出任干事长，让麻生派大将有村治子出任总务会长。日媒讥讽高市内阁将会是“第二次麻生内阁”或“麻生高市内阁”……
高市还起用原“安倍派”涉黑金丑闻核心成员、前政调会长萩生田光一担任代理干事长，被视作对原“安倍派”选票的直接回馈，但也引起舆论哗然，加深了自民党内部裂痕。
“日本去年的众院选举、今年的东京都议会选举和参院选举，自民党都输在选民不满黑金政治这点上。”吴寄南说，“如今高市在党内搞‘亲疏有别’，将处理黑金丑闻问题搁置一旁，令选民更难恢复对自民党的信任。”
二是“自维联姻”的基础不牢靠。
维新会提出的“削减国会议员额定议席数”，涉及众多自民党议员的利益，也面临选区调整和制度更新的复杂博弈。
更麻烦的是，以往公明党依靠创价学会的支持，能在选举中为自公联盟争取足够选票。创价学会有800万会员，分摊到每个选区有2万多张选票。相比而言，维新会缺乏基层组织的支持，一些选举基础薄弱的自民党候选人很难指望能得到其选票的加持。
吴寄南说，“自民党选择维新会后，虽然摆脱了公明党对它的牵制，但下次众院选举还能否保持‘组织票’的优势，当选议员数会不会被腰斩，这些都是问题。”
三是难以在经济等各项民生问题方面实现破局。
日本民众对当前政府在物价上涨、老龄少子化、地方活力不足等问题上的应对强烈不满。高市重提安倍时期的经济路线，主张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不过，当年的“安倍路线”因其副作用在日本颇有争议，过度的经济刺激或将加剧财政风险。
“高市早苗没做过经济阁僚……她要通过补充预算来刺激经济，但眼下日本财源锐减，预算紧缺，远水救不了近火。等到年底法案通过，民众可能早就因为物价上涨而怨声载道了。”吴寄南说。
如何操盘对美对华外交？
在外交方面，高市以往的从政经历与外交基本不沾边，身边也缺乏有担当的谋士或心腹，即将到来的三场外交大戏，如东亚合作系列峰会、特朗普访日，以及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对她而言都是未曾经历的大场面，容不得半点差池。
吴寄南指出，对美关系方面，高市需要借助党内实力派人物帮她维持和拓展与特朗普政府的关系。日媒透露，她将任命前自民党干事长茂木敏充“回锅”再任外相。高市眼下也拿不出像样的外交筹码，日美关系未必能因特朗普访日取得突破性进展。
有评论认为，从表面来看，高市早苗的右翼鹰派色彩，似乎与美国国内政治生态变化和地区战略目标存在某种契合。但高市带有历史修正主义的右翼立场、日本国内政局不稳以及日美存在潜在的贸易摩擦，也可能从战略信任、政策协调和地区稳定三个层面给日美关系带来结构性挑战。
就日本与周边国家的关系而言，中日关系，中韩关系可能因为高市执意参拜靖国神社而受到严重挫折，进入新的震荡期。尤其要关注一向持对华强硬立场的高市会不会让中日关系出现重大逆转，譬如，新内阁会不会在美国发布出口管制穿透性规则的背景下，加大针对中国的经济安保力度？会不会大幅增加防卫费，进一步强化对华军事威慑？考虑到高市任命多名“亲台”政客担任内阁和自民党的要职，台湾问题可能成为未来中日关系最大的摩擦点。
吴寄南总结道，如果今年底明年初，高市能够坐稳首相位置，那么她会尽量在日本内政外交上留下烙印。作为自民党极端右翼保守势力的代表，她背后有麻生派和原安倍派的撑腰，与右翼色彩较浓的维新会结盟后，高市早苗的执政风格可能比岸田和石破这两位前任更加激进。
作者：解放日报 张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