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在凌晨三点收到匿名包裹时，窗外的暴雨正冲刷着玻璃幕墙。快递单上歪斜的"林小满收"四个字让她指尖发冷——这是她十年前被养母领养前的本名。

撕开层层胶带的手在颤抖。褪色的铁盒里躺着本皮质日记，内页夹着张泛黄的B超单：2003年7月15日，孕12周。当她辨认出患者姓名栏"林月茹"三个字时，咖啡杯突然在木地板上炸开，深褐色的液体蜿蜒成十年前那条通往县立中学的泥泞土路。

2008年的青石板巷弄里，15岁的林小满总在清晨五点攥紧书包带狂奔。那些涂着粉色指甲油的女生会守在校门口，用美工刀划开她浆洗得发白的校服。"野种就该有野种的样子"，带头的周倩把烟头按在她锁骨时，教导主任正从挂着"文明校园"铜牌的办公楼前目不斜视地走过。

日记本第37页的折痕里夹着半张合影。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年轻女人抱着襁褓，背景是县医院产科的蓝色门帘。林夏突然想起上周在心理诊所，催眠师说她记忆里缺失的童年片段像被精密手术切除的肿瘤。

市立档案馆的顶灯在雨夜里忽明忽暗，林夏盯着1995年的出生登记簿。7月15日凌晨三点，产科值班表上赫然签着"林月茹"的名字，而当天所有的新生儿记录里，没有叫林小满的婴儿。

养母的老年痴呆症在这个春天急剧恶化。当林夏举着那张B超单出现在疗养院时，老人突然死死抓住窗框："月茹姐当年求我调换死亡证明时，也下着这么大的雨…"

1993年的县医院产房，两个临盆孕妇在台风夜同时送诊。当林月茹的丈夫在手术同意书上颤抖着签下"保大人"时，隔壁床产妇的羊水栓塞带走了生命。护士长偷偷将两个婴儿的脚环调换，用死亡产妇的遗体顶替了林月茹的"医疗事故"。

"那些霸凌你的孩子，都是当年参与调换婴儿的医护人员的子女。"养母浑浊的眼泪滴在病号服上，"他们怕你说出胎记的秘密…"

林夏摸着后腰的蝴蝶形胎记，终于明白周倩为何总用圆规扎那个位置。雨幕中，她拨通了尘封十年的旧号码："周阿姨，关于我生母林月茹的医疗事故赔偿金，您当年篡改病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