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的训练馆永远飘着橡胶和汗水的混合气味。我弯腰调整护腰带的卡扣，镜面墙上映出二十个正在做拉伸的身影——这是我们田径队雷打不动的晚训开场。教练的秒表滴答声里，小凯正在第三次尝试110公斤深蹲，绷紧的运动裤勾勒出饱满的肌肉线条，他后颈渗出的汗珠在顶灯下闪着光。

"第91组！"教练的吼声让所有人动作一顿。这个神秘数字从上周开始频繁出现在训练计划里，据说源自某位退役冠军的独门秘籍。当我们咬着牙完成第91次折返跑时，更衣室储物柜深处总会出现几罐贴着「特供」标签的蛋白粉，瓶身上潦草写着每个人的名字。

深夜加练成了心照不宣的仪式。当教学楼的灯光次第熄灭，我和阿杰会偷偷返回训练室。他帮我压腿做仰卧起坐时，护膝布料摩擦的沙沙声总让我分神。某次器械故障让我们被困在淋浴间两小时，蒸腾的水汽里，他忽然说起父亲发现他藏在拳击手套里的彩虹徽章。

体能测试表上的数字在疯长，就像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每次力量训练后互相放松肌肉时，小凯揉捏我肩胛的手劲总带着危险的温柔。上周体检报告显示我的睾酮值超标，校医意味深长地提醒要注意「合理释放」，而储物柜里那罐红色蛋白粉的剂量，似乎比别人的多出三分之一刻度。

暴雨天的室内特训藏着更多秘密。当雨点砸在彩钢屋顶发出鼓点般的轰鸣，教练会开启那扇贴着「器材重地」的铁门。里间摆着三台改装过的史密斯机，显示屏上的训练模式标注着「榨精计划」。阿杰说这是针对爆发型选手的特殊课程，但每次完成91组爆发力训练后，休息室总弥漫着奇怪的石楠花香。

我逐渐发现训练日志里的暗语。用荧光笔涂抹「核心力量」栏目，会浮现出加密的希腊字母。那天下训后撞见小凯在更衣室角落操作密码箱，箱子里装满贴着生物危害标志的银色安瓿瓶。他慌乱中塞给我支蓝色注射器，针管上刻着「Ω-91」的钢印在月光下泛冷。

情感在极限训练中发酵出危险浓度。有次抗阻训练时保护带意外崩开，阿杰扑过来接住砸向我的杠铃片，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隔着浸透的速干衣传来擂鼓般的心跳。后来我们在医疗室处理擦伤，他蘸着碘伏在我掌心画了朵六芒星，说这是田径队传承的守护符。

毕业前夜的训练馆亮着最后一盏灯。当我把91张写满暗语的训练计划塞进粉碎机，更衣镜突然映出教练的身影。他递来装着金色液体的安瓿瓶，瓶底激光刻着我们的高考座位号。「这是真正的第91关」，他的声音混着器械运转的嗡鸣，「记住，爆发力从来不只是肌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