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青石阶上的血迹,沈瑟瑟跪在镇北侯书房外,湿透的月白中衣紧贴着脊背,三寸金簪刺入掌心的痛楚让她保持清醒。鎏金门内传来瓷器碎裂声,侯爷今日又为那位早逝的夫人砸了整套汝窑茶具——这是她顶替表姐进府的第七日,也是第七次被当作替身推进那间飘着沉水香的寝殿。
铜镜里映出两张相似的脸。沈瑟瑟用螺子黛勾画眼尾时,总会想起表姐咽气前攥着她手腕说的那句“你该谢我”。确实要谢,若非表姐与镇北侯夫人有九分肖似,她这个罪臣之女早该在教坊司被碾碎骨头。可当侯爷的蟒纹玉带扣上她脖颈时,铜镜里扭曲的倒影分明在冷笑:赝品终究要付出真代价。
子夜的红烛烧到第七根,侯爷突然掐灭她肩头的守宫砂。沈瑟瑟在剧痛中听见他第一次唤她本名,带着酒气的指尖划过她锁骨处的蝴蝶胎记:“瑟瑟,你可知这印记在漠北代表什么?”窗外惊雷劈开黑暗,她看见侯爷腰间玉佩闪过血色纹路——那分明是父亲被构陷通敌案的关键证物!
沈瑟瑟开始收集侯爷书房里所有带漠北印记的文书。她用画眉的青雀头黛誊抄密信,将情报卷进缠臂金的夹层,直到某日发现侯爷批注的“七月十五,屠狼计划”。冷汗浸透绢衣的刹那,身后突然传来玉扳指叩击檀木案的声音:“瑟瑟的簪花小楷,比刑部的密探写得好。”
原来侯爷早知她是沈御史遗孤。那夜她被铁链锁在暖阁,看着侯爷慢条斯理烧毁她偷藏的密信,火星映着他颈侧陈年箭疤:“你以为我留你,真是因着这张脸?”他突然扯开她衣襟,蝴蝶胎记在火光中振翅欲飞,“漠北王族生来带着血蝶印记,当年沈家灭门案,你猜是谁把真公主换成了御史千金?”
沈瑟瑟在剧震中咬破舌尖。侯爷却将染血的密诏塞进她掌心,那是先帝立储遗诏的残片。此刻她才看懂,侯爷书房满墙的夫人画像,眼角都藏着半只血蝶。当更鼓敲过三响,侯爷突然握住她执刀的手刺向自己心口:“用这把金错刀,换你当我真正的夫人可好?”温热血珠溅上她颤抖的睫毛时,窗外传来弓弩手上弦的声响——原来他们早被三皇子的人马围成了困兽。